一刑的乌鸦

有关乌的鸦传说 城东破庙内有一棵古树。一千来只乌鸦栖息枝头。古木上有大巢，但鸦们并不驻巢中，而是在巢外聚集歇憩。古木枝蓬如盖，荫庇了整个破庙。 庙里没有僧人，这是一座传说有鬼的庙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有一对拾荒的夫妇流落到这里，觉得几间破屋遮风避雨还不错，遂不再走，并在院子角落辟出一块菜园。 月光流照破庙，断墙内外都是这一棵古树的阴影。暗夜中偶然有乌鸦“嘎”叫一声，划破静寂的夜空，尖锐而凄凉。好在人们都听习惯了，因而也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祥。 第二天一早，群鸦便呱呱而起，离开古木，出城飞向野外，那场面真是壮观。千只乌鸦，古木撼动，黑压压一片，先在树上空盘旋数周，而后，成为一片乌云投向原野深处的密林；傍晚又携风而返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成为城邑的一处风景。 拾荒的汉子会一手好弹弓，就在进驻破庙的当天便射杀了一只肥壮的白颈乌鸦。这对整个鸦群没有什么损失，鸦群照样天明而出，薄暮而返。但也有一只乌油油的白颈乌鸦不再随鸦群起落，而是独守在树枝上，见那两个男女一出现，便双翅一振，俯冲下来啄食。拾荒汉子冷笑一声，摸出弹弓，于是，又一只精致的乌鸦跌落在菜园子里。 鸦肉吃不得。不知道是不好吃，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，这对拾荒男女便没有继续射杀更多的乌鸦。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，整个鸦群也没有出现更大的骚动。 古书云：鸦小而纯黑，及生，母哺六十日；乃成，反哺六十日，有慈孝者莫不受感动。那巢有半间屋大，但乌鸦并不聚集在巢中。似乎起着宗祠的作用，同时也为育雏提供温暖。 这对拾荒男女之所以对鸦巢给予关注，主要是因为巢中常有一些枯枝跌落菜园子里，捡起来正可以当柴烧。正是这简单的道理煽动了贪婪，他们不久之后便不仅仅满足于拾拣了，而是用一根带钩的竹竿伸上去将巢枝扒落下来。 好在鸦巢巨大，一对男女烧茶做饭的需要应该说还无损于鸦巢的完整。日有损失，鸦们便日予以补。 这一对借了破庙栖身的男女，在无家可归的困苦里向鸦巢发动了更大规模的侵犯。因为他们发现，卖柴比卖米更加便捷，有无数的鸦奴为之效劳，举手之劳而已。 两夫妇每日挑一担柴到集市上去卖。 鸦巢也每日被捅破一个大缺口，悠闲的鸦们开始忙碌起来。每日出城的目的不仅在于觅食，黄昏返回时必然是口衔一枝，也不再聒噪，天黑前总忙着将巢修补成以前的样子。 捅了再补，补了再捅。人与鸦围绕着一个巢进行着旷日持久的掠夺与忍让。这似乎成了另一种风景。 日复一日，鸦们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安闲。 鸦们开始变得异常的沉闷。 坐享其成的人们却没因此而罢手。 突然有一个黄昏，上千只乌鸦的都没有回来，古木数十年来第一次空了枝桠，只剩下一个零散的巢。 一天，两天，直至第七天夜晚，月朗风清，鸦群终于又出现了，从野外密密匝匝地向城邑移动。当头的一只衔了一枚红灼灼的炭火或者木烬。火在空中疾走，气流的摩擦使火块闪出耀眼的艳红。衔火的乌鸦嘴烫得不能自持了，便有另一只鸦琢去叼在嘴里，接力飞行。 鸦雀无声，城邑早已沉睡。 一粒火种自天而降，落在破庙的屋顶上，立即有鸦上前鼓翅煽动。 火起来了，千百只乌鸦群声聒噪，群情亢奋，烈火熊熊。火光中黑影点点，分明就是鬼谷中纵火的精灵。